一只靴子重重地落地了。

4月22日， 一名美國行政法官向赫伯羅特開出$882,220的行政罰款，起因是美國聯邦海事委員會Federal Maritime Commission (FMC)下轄的執行局（BOE）調查了去年年中赫伯羅特對11個柜子收取的滯柜費是否違反了美國海運法。

Golden State Logistics （GSL）是洛杉磯當地的一家拖車公司，去年5-6月期間， 一共有11個柜子總共被收取了$10,135的滯柜費。GSL認為收費不合理，去年12月向FMC提出申訴，聲稱他們非常努力地去嘗試還空箱，但是約不到還空的appointments，即便使用了專門幫助客戶還空的技術平臺BlueCargo。GSL要求豁免滯柜費的要求被赫伯羅特拒絕了。

赫伯羅特聲稱BOE對此案無管轄權，GSL不能及時還空箱是拖車公司、貨主的行為或疏忽造成的。鑒于當時的市場環境，赫伯羅特的行為是合理的。

行政法官的判決書一共45頁，我看了關鍵的幾個部分：FMC對此事的判定和判罰的依據。很明顯， 在這個案例上，FMC是站在拖車公司這一邊的。

雖然FMC認定并不是11個柜子的滯柜費都不合理，但是GSL反復的努力已經證明了他們的還空的意圖。赫伯羅特指出，在同一時間別的拖車行還空都沒有問題，所以GSL還不了空箱不是船公司的問題。FMC 并不認同這個說法。其他拖車行可以還柜，但是GSL在多次努力后還是拿不到appointments，這只能證明還空的預約不夠多。

說到預約的問題，這里說多幾句。根據我跟碼頭的溝通，幾乎所有的碼頭都說，appointment 不夠是個偽命題。下圖是洛杉磯港區最新的appointment使用情況，6個碼頭的平均使用率才不到50%，意味著有多達一半的appointment 要不沒人預約，要不約了沒去用。

拖車公司都喜歡在白天的那幾個小時去提還箱，大家都想約那個時間段，誰都不想跑晚班。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大家都愛，這樣的工作就算有，也極少。找不到這樣的工作不代表沒工作機會。其實不是appointment不夠， 是拖車公司想要的時段的appointment不夠。

這么說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拖車公司當然要考慮派單的實際情況和考慮司機的喜好。還空還要跟提重配對，實現效益最大化。更多的時候，還空提重這樣的dual transaction是還空的前提條件。當然，還要考慮客戶倉庫的配合。倉庫早早就關門了，只能白天去送或者提空箱。拖車公司就算愿意晚上干活，倉庫不配合也沒用。對于碼頭來說，碼頭內的空箱數量要控制在一定范圍內。通過dual transaction 或者限定每個小時還空appointment 的次數，碼頭可以調控在場內的箱子的數量。最后，船東的渡空計劃又直接影響著碼頭收空箱的節奏，真是環環相扣。一個環節出問題，整個鏈子就亂了。

說回這個案例。FMC認定，既然預約的數量不夠，這個時候征收滯箱費達不到激勵客戶還箱的作用，因此征收的滯箱費不合理，此行為違反了美國海運法關于對滯箱費收取的法律依據。

關于罰款金額，美國海運法是有明確規定的， 并視通脹情況調整金額。調整后2021年的罰款尺度是這樣的：每次違法行為最高罰款$12,363，如果是知法犯法 (willfully and knowingly),罰金的上限大幅提高到$61,280。注意是按次（each violation）收罰金。這個“按次”不一定按柜子數量。

在本案中， FMC認為赫伯羅特是故意為之，所以按高的那檔罰金做基準，FMC判定赫伯羅特有14天的滯箱費是違反美國海運法，每次罰款$58,730, 乘以14，開出$822,220的罰單。法官贊同FMC BOE的罰款金額的意見。

除了罰金，法官還頒布禁止令，禁止赫伯羅特以后在類似的情況下收取滯箱費。

從去年12月收到投訴，FMC在4個月內完成調查， 行政法官做出初裁(initial decision)，這個速度真的算快了。接下來FMC會根據法官的初裁做出自己的認定。一旦本案的判決最終板上釘釘，無疑會作為日后其他案子的判決依據。FMC正在對滯箱費和碼頭堆存費收費的做法向業界公開征集意見，以目前的政治和經濟環境，估計FMC在今年內就會出臺詳細的指導意見。困擾業界多年的滯箱費和碼頭堆存費的收費標準和做法終于要迎來重要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