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從天降！小票零擔物流公司的李老板萬萬沒想到，因為與甲方在服務費用上產生爭議和糾紛，竟然導致自己被刑事羈押，至今已經一年了，并且起因竟是他所經營的物流公司將多票零擔業務合并送貨。

這起案件的發生，值得業界思考和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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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問：合同糾紛還是刑事詐騙？

2018年6月，李老板公司已經服務多年的一家甲方企業，突然暫停了與其業務合作和運費結算，對此前發生的業務，該甲方也僅支付了部分運費。

李老板遂找到該甲方公司進行對賬，甲方公司的總經理陳先生提出，對雙方之前簽訂的合作協議及應付費用存在不同理解，認為李老板涉嫌合同欺詐。至此，雙方的爭議拉開了帷幕。雙方各執一詞，并且都找了代理律師，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該甲方不僅對李老板公司所主張的運費提出質疑，還推算出了他公司在服務期間多收取的費用，并找當地會計師事務所出具了一份審計報告。同時據此向當地公安局報案，于是便出現了文章開頭的一幕：李老板以詐騙罪被刑事拘留。

李老板十分不解，合作多年的第三方物流服務，產生了費用爭議或者說合同糾紛，怎么就變成了刑事詐騙？畢竟，雙方每年的合同都是經過招標后才簽訂的，并且該甲方公司支付的運費也都是其經過對物流各環節核對、總經理簽字、財務核對無誤，并通知自己開具發票之后，才付款的。

二問：多票合并派送就不是“多票貨”了嗎？

事件的爭議焦點在于：多票貨物合并派送，到底應該算“一票貨”還是“多票貨”？業內資深人士認為，應該依據雙方的合同約定。

首先，對于小票零擔貨物送貨費的約定。在物流行業，通常雙方會約定1噸以下的小票零擔貨物收取送貨費，大票零擔貨物則免收送貨費。關于送貨費李老板與該甲方公司簽訂的物流服務合同有明確約定。在實際服務過程中，由于小票零擔貨物上門提送貨的成本都比較高，加上末端送貨場景比較復雜，具體會受氣候因素、節假日因素、貨站與收貨人的距離遠近、市區交通管制等情況影響。為了簡化結算手續，雙方通常會就每票貨物約定一個固定的送貨費用。

其次，該甲方公司通過調取最近兩年收貨方的入庫記錄，及財務憑證所附加的運輸單據，來推算李老板公司送貨的票數，而非依據其實際委托送貨的托運記錄。換句話說，其根據收貨人同一天收貨次數記錄，將多次委托的貨物當作“一票貨”來看待，并因此提出李老板以欺詐手段虛增派送次數。

事實上，在物流業，李老板的公司這類第三方物流企業（3PL）主要為貨主提供運輸、分發、派送等服務。通常在向貨主提取貨物后，會通過自有運輸工具或委托專線公司進行轉運、派送。而不同的專線公司之間，也會根據當天的貨源及價格優勢相互委托對方進行運輸、末端派送，通過其自有網絡或同行代理提供物流服務。

綜合以上信息，國內公路運輸中，鑒于各種天氣因素、節假日、相互委托等諸多因素的存在，通常會約定俗成的認為，只要3PL公司在貨主規定的時效內送達貨物，就視其完成貨物的委托運輸和派送服務。如果超時延遲派送，貨主則有權按照合同約定要求3PL公司支付違約金進行賠償，甚至單方解除合同。而在運輸和派送過程中，無論3PL公司采取何種方式進行轉運，均不會影響雙方關于送貨費用的合同約定。

換句話說，由于存在多次分包的情況，末端收貨方提供的入庫記錄，以及實際運輸和派送的干線或運輸公司的貨運單，并不一定能夠準確反映該貨主委托3PL公司運輸、派送貨物的次數和票數。也就是說，不能認為同一天送達的貨，都理所當然的是“一票貨”。更何況，末端收貨方的倉庫，也不一定是所有貨物實時入庫，而往往會按照到貨時間段，一批一批的入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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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雙方均應遵守合同約定

對于李老板的遭遇，有著20多年物流法律事務經驗的北京盈科律師事務所律師韓立德表示，3PL即合同物流，屬于物流的一個形態，其主要是向貨主企業提供物流及相關服務，如運輸、配送、、倉儲，以及訂單管理、存貨管理、資訊整合等增值服務。既可以利用自有運輸工具、倉儲設施提供服務，也可能會將全部或部分物流業務分包給其他物流企業。

他提出，首先，在物流行業中，每“票”貨物是指發貨方每次向3PL公司下達委托單，委托其運送的同批次貨物，而不是指同一發貨方在某個時間段內委托3PL運送的所有貨物，更不是同一收貨方在同一時間段內收到的同一發貨人的所有貨物。

其次，發貨人與3PL公司均應遵守雙方依法簽訂的物流合同，雙方結算運費時，應當以雙方約定的發貨人委托單作為計算費用依據，而不應以3PL公司再次轉包的承運方實際派送的貨物次數作為依據。因為發貨人與3PL公司合同和其轉包合同是兩個不同的合同關系，而且3PL公司與發貨人在簽訂物流合同時根本無法預見，在實際操作時也無法控制，其轉包的承運商對每票貨物如何操作情況。按照3PL公司轉包的承運商實際運送的貨物次數，去推算發貨方應付給3PL公司的送貨費用，不僅違反雙方合同約定，也無法律依據，更不符合物流服務工作的實際。

3PL領域現存四方面弊病

當前，我國第三方物流市場仍是一個成長型市場。相關統計數據顯示，預計市場規模到2023年達19100億元。雖然市場未來發展空間大，但目前還存在諸多問題，而李老板的遭遇可以說正是一種投射。

首先，很多3PL公司規模小，實力相對很弱，服務功能不全，并且條塊分割嚴重，行業集中度不高，規模效益難以實現，只能提供單項或分段物流服務。

其次，物流功能主要停留在儲存、運輸和城市配送上，相關的包裝、加工、配貨等增值服務不多，不能形成完整的物流供應鏈。

第三，物流渠道不暢：一方面，經營網絡不合理，有點無網，3PL公司之間及其與客戶之間，缺乏充分的溝通和信任；另一方面，雖然物流業某些領域信息技術高度發達，但在3PL領域，信息技術尚未廣泛應用，缺乏數據鏈接，網絡協同效應差，3PL與客戶不能充分共享信息資源，沒有結成相互依賴的伙伴關系。　

第四，很多3PL公司法律意識較為淡薄，人才匱乏，設施落后，管理水平較低。

后記：12月30日，最高人民法院舉行貫徹實施民法典全面完成司法解釋清理和首批司法解釋新聞發布會。最高人民法院分管日常工作的副院長賀榮在發布會上表示，最高法將加強對涉及財產權保護、人格權保護等重點領域的民事審判和監督指導，堅決防止以刑事案件名義插手民事糾紛、經濟糾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