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歐盟制定了到2030年溫室氣體排放量比1990年的水平至少減少55%的氣候目標。歐盟排放交易體系（EU ETS）是歐盟應對氣候變化提出的兼具成本效益和經濟效益的減排工具，覆蓋了歐盟溫室氣體排放總量的40%。歐洲議會最新批準的氣候法案明確，EU ETS將為道路運輸和建筑行業創建一個單獨的新交易體系（ETS II），并首次納入海事部門的溫室氣體排放，修訂航空業的配額。

近期，一篇名為《歐盟排放交易制度對碳排放和經濟績效的共同影響》在環境經濟與管理期刊上發表，文章進行準實驗研究設計，結合雙重差分法分析研究了EU ETS對工廠層面碳排放以及對歐盟地區企業層面經濟表現的影響，為環境政策給企業環境和經濟績效帶來的影響提供了實證證據。文章數據來源包括2002-2014年歐盟交易日志（European Union Transaction Log, EUTL）、污染轉移和排放登記 (Pollution Transfer and Release Registers, PRTR）以及Orbis¹財務數據庫。

重要研究發現

• EU ETS實施的第一和第二階段（2005-2012年）使得法國、荷蘭、挪威和英國工廠層面的碳排放量顯著減少了約10%。

• 相比未受EU ETS管制的企業，受管制企業的收入和固定資產顯著增加，但員工人數和利潤變化不顯著。這表明EU ETS在減少碳排放的同時，并沒有對受管制企業的經濟績效產生負面影響，也沒有削弱歐洲工業的競爭力。

碳排放方面

該研究結果表明，在2005-2012年期間，歐盟引入ETS有效促進了溫室氣體的減排，減排幅度約為10%。第一階段的減排幅度為6%，大部分減排量（約15%）出現在2008年至2012年的第二階段，主要由ETS的大范圍推廣驅動。ETS對溫室氣體減排的作用在化工行業最為明顯。同時，研究結果還表明，免費配額分配得越多，減排效果越不明顯。

經濟表現放方面

ETS的引入引發了對工業潛在成本負擔的廣泛擔憂。基于模型的研究預測，在碳價格約為20-30歐元/噸CO₂的情況下，對絕大多數工業活動的邊際成本影響很小，但對幾個能源密集型行業的上游環節可能產生較大影響，包括化肥、鋼鐵、鋁、造紙、基本有機化學品或焦爐。

注：該圖顯示了參與歐盟ETS的公司與未參與的公司每年的CO₂排放量和員工數量的百分比變化

圖1  ETS對歐盟就業和CO₂排放的影響

EU ETS發展進程

EU ETS于2005年啟動，目前已覆蓋了30個歐洲國家²（所有27個歐盟成員國加上冰島、列支敦士登和挪威）的10,000多個能源密集型企業，約占歐盟溫室氣體排放總量的40%，是世界上第一個國際排放交易系統。EU ETS分為以下幾個交易階段：

第一階段（2005-2007年）：

是為期三年的試點階段，主要為《京都議定書》積累經驗、奠定基礎。該階段所限制的溫室氣體減排許可交易僅涉及CO₂，行業覆蓋電力及能源密集型工業，并設置了被納入體系的企業的門檻。在此期間，幾乎所有的補貼都免費發放給企業。對超配額排放的企業罰款每噸40歐元。

第二階段（2008-2012年）：

被稱為履約階段，在這一階段甲烷、二氧化硫、氟氯烷等六種溫室氣體被納入了交易體系，并且調整了配額的分配方式和比例，免費發放配額的數量降低至了90%左右。同時，該階段覆蓋的行業和企業進一步增加，冰島、列支敦士登和挪威加入了ETS系統，罰款增加到了每噸100歐元。至2012年第二階段截止時，歐盟排放總量相較1980年減少19%，經濟總量增幅達45%，單位GDP能耗降低近50%。

第三階段（2013-2020年）：

被稱為減排階段，在此期間，一個在歐盟范圍內建立的單一的排放上限取代了之前的國家排放上限制度。這一階段的主要目標是保證歐盟所有成員國每年的碳排放總量下降率在1.74%以上，以確保在2020年實現《京都議定書》約定的減排20%的承諾（以1990年為基準）。此外，在該階段，最引人注目的是航空業被正式納入EU ETS的覆蓋范圍。

第四階段（2021-2030年）：

該階段目標是，到2030年，將溫室氣體排放量較2005年減少43%。為了加快減排步伐，從2021年起，排放配額總量以每年2.2%的速度下降，目前為1.74%。為減少碳市場排放配額過剩和提高EU ETS體系應對未來沖擊的能力歐盟還建立幫將強化市場穩定儲備（Market Stability Reserve，MSR)機制。

EU ETS啟動后的溫室氣體排放趨勢

根據EUTL的排放數據繪制了所有受監管設施的排放上限和經過驗證的排放量隨時間的變化（圖2），EUTL是歐盟委員會的集中碳排放清單，記錄了所有受監管設施的排放。可以看出，ETS所涵蓋設施核實的排放量隨時間推移，呈現下降趨勢。

來源：歐洲環境署

圖2 2005-2015年EU ETS所覆蓋設施的排放總限額及經核實的排放量

圖3給出了2005-2015年EU ETS配額的價格。這一時期的平均現貨價格在10-15歐元左右，但也在0-30歐元之間波動。在第三階段開始時，現貨價格在5-7歐元之間波動。EU ETS價格受到多重因素的影響，如化石燃料價格、經濟增長、天氣、邊際減排成本和不確定性等。

來源：歐洲環境署及洲際交易所

圖3 2021年中國鋼鐵和水泥行業分來源大氣污染物與CO₂排放

圖4顯示了EU ETS覆蓋的六個主要部門的排放趨勢。可以看出，在ETS實施后，每個行業的排放量下降得更快。但文章強調，不能因此說ETS導致了排放量的下降，因為有可能是由其他因素驅動的，特別是2009年的全球金融危機，與所有行業的排放量大幅下降密切相關。

來源：OECD

圖4 各部門排放趨勢

注釋：

1. Orbis全球企業數據庫是目前各國針對各國上市公司證券投資分析、企業戰略經營分析、跨國企業轉讓定價、公司財務分析等研究領域中廣泛使用的知名數據庫。該數據庫提供了深入分析各國上市與非上市公司所需的詳細財務經營報表與分析比率、股權結構、企業評級數據、歷年股價系列、企業行業分析報告等數據信息。

2. 脫歐后的英國于2021年1月1日推行了自己的碳排放交易體系（UK ETS），從而取代了此前的歐盟碳排放交易體系。